王小波在《黄金时代》中写下最有名的一条语录:“那一天我二十一岁,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,我有好多奢望。我想爱,想吃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。”少年总是充满幻想,直到梦境破碎的那一天。
柳永的一首《少年游 长安古道马迟迟》,写尽了惆怅,凄凉,不舍与苦涩。
写下这首词时,柳永已经不再年少。长安古道上,他骑着马儿,缓缓前行。秋蝉在高柳上鸣叫,叫的人的心上也一片纷乱哀凄。他极目四望渺无人烟,唯有空荡荡的天空如幕帐般向下四垂。那些过往的时光如飘逝的云彩般,一去无迹。旧日许下的约定与期望,又该向何处寻觅?
柳永的一生中,写下过许多首《少年游》,甚至有人说,这个词牌名便是由柳永所创。“少年”二字,是单单听着,都会让人感到心头澎湃着的意气风发。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在《少年》里写下的:“少年就是少年,他们看春风不喜,看夏蝉不烦,看秋风不悲,看冬雪不叹,看满身富贵懒察觉,看不公不允敢面对,只因他们是少年。”可柳永笔下的《少年游》,却总是萧条冷落。一如这首《少年游·参差烟树灞陵桥》,“参差烟树灞陵桥。风物尽前朝。衰杨古柳,几经攀折,憔悴楚宫腰。”一如这首《少年游·十之八·林钟商》,“一生赢得是凄凉。追前事、暗心伤。好天良夜,深屏香被,争忍便相忘。”一如这首《少年游·长安古道马迟迟》,“狎兴生疏,酒徒萧索,不似少年时。”曾几何时,柳永也曾是一个狂妄至极的少年人。他少有才名,天性浪漫,一首《望海潮》令他名满天下。谁知考场失利,他满腔愤懑与桀骜,化作一首《鹤冲天》:才子词人,自是白衣卿相。那时他自矜自傲,无所畏惧。柳永的大半生时光,都在科举考场上,烟花场上蹉跎而过。
《望海潮》被普遍认为是柳永二十岁时的作品。一个初登历史舞台的少年人,用一支铺叙点染之笔,为十一世纪大宋城市的繁华日常留下了经典的临摹。在随后的半生时间,这位才华横溢的词人,流浪多地,境遇窘迫,以个人的悲剧成就了十一世纪伟大的词人。尽管那个时代的人们为他打上鄙薄,俗艳的青楼词人的标签,但是事实上,他有整整四分之一的作品在展现那个时代最有生命力的城市生活,他是北宋盛世的忠实的记录者。我本以为,柳永被世俗不容,因为他不遵守当时已有的社会秩序。但事实是,一生怀才不遇的柳永一直都在努力向权威靠拢,争取官方与士大夫阶层的接纳,但是这些努力均以悲情收尾。他不是主动抛弃了主流社会,而是被主流社会抛弃和伤害。《望海潮》的诞生背后就是一个拜谒的过程,这阙词便是拜谒的敲门砖。天才柳永一开始就是个俗人,遵守社会规则,渴求世俗功名,直到晚年,他都在做着这样的事--不停的拜谒,向有权势的人献上作品,希望获得举荐,柳永身上有着少年人的天真,但是拥有着悲剧性的人生。幸运的是,在他贫病老死后,他的作品获得了永生,至今仍被奉为经典。
在我看来,“在这个无情的世界,深情的活着。”可以反应柳永的心境。柳永笔下鲜有王公贵族,大家闺秀,更多的则是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,他们不被世人理解,甚至为人不齿,可柳永却放下自己的儒子身份,以词曲告慰风尘,和她们一同分担不幸。柳永仿佛成了众多风尘女子的代言人。他们不全是世俗眼中的艳俗,反而能歌善舞,能诗能文。大宋各地的烟花巷陌,都在传唱着柳公子的词。他的词受欢迎和传唱程度令人吃惊,比如传唱至今的《蝶恋花 伫立危楼风细细》: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柳永是风流的,唐宋文人,大多如此,不能苛求他一人免俗,柳永也是任性的,毕生爱填“浮靡香艳”之词,虽受鄙薄,却大量革新宋词,让词曲的交流传播,变成了凡有井水处,皆可歌柳词。这种任性,哪里不能算是一种坚持呢。
最爱说少年二字的,原来往往并不是正青春的少年人。“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”“少年不识愁滋味”原来是与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一般的苍凉冷意。诗词歌赋,一生情怀,换了低吟浅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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